觸動--2013 初識人類學
張開|青海師範大學人文學院碩士生
「同學,你是什麼專業?」「你對人類學同有什麼看法?」,這是我參加2013年7月在雲南大學舉辦的人類學營時,第一天所遭遇的提問。誠然,我的專業是歷史地理學,作為一個人類學的門外漢,一開始我對人類學是沒有抽象的定義的,腦海中浮現的是一群坐在辦公室里的人在整理人口數據的情形。
雖然一開始我對人類學的主觀認識有點可笑,但是在與隊員有意無意的談心和交流中我發現,不少跨專業而來的隊員們在查閱相關資料之前,對人類學的認識和我的觀點相差無幾。這也讓我明白了第一天人類學專業的同學爲什麼那麼急于想知道我對人類學的看法的原因:他們期望人類學被不同專業的學徒所知曉、所認同。這也間接透露了大陸人類學的尷尬現狀:有人類學專業的同學抱怨他們專業的學校院所太少,研究受政策限制太多,經費不足,專業被重視程度不夠等等。
營隊期間室內課程的討論讓我印象深刻,因為那是一 個讓我對人類學重新認識的過程,在打破既有慣性思維的同時,植入新鮮思維、知識的過程是伴隨著震撼與觸動的。然而期間不止一位人類學專業的同學告訴我,他們人類學領域已經快要被其它學科「瓜分」了,幾乎所有的學科都會滲透到人類學里來。其實,這種認識是缺乏學科溝通的表現,雖然很多的人類學者都提倡跨學科研究人類學,但是很少有人去真正接受外來的東西,他們無法在內心接受別人來涉獵自己的領域,本能的去抗拒那些異於傳統人類學的研究方法。慶幸的是,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和交流,營隊快要結束時,有學員表示要努力去涉獵近旁的領域,去換個視角和思維方式來重新看待人類學,這至少表明,不同學科研究者當面溝通的效果要好過無數次的文字遊戲和口號。
最讓我震撼和感動的還是為期短暫的田野調查。讀大學本科期間我的專業是地理科學,雖然經常出野外考察,但是那時候我面對的是山川河流、樹木礦石,我無需去考慮它們的情感,無需太多的融入它們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是,這次不一樣,當我第一次以一個人類學學生的身份去和原住民交流的時候,我突然覺得人類學是如此的微妙。我按照短期培訓期間書本上所說,拋棄了自己是「文明人」的優越感,努力把自己當做原住民,努力站在他們的角度上去思考問題,但是後來的實際情況告訴我這樣行不通,田野調查並沒有取得預期的效果。經過一夜的思考,我忽然意識到問題的根源,我們缺乏感情的投入,缺乏自然的樸實,我們努力的在行為方式和生活習俗上去模仿原住民,卻忘了這些行為會只讓他們感到很怪異。所謂融入調查對象的生活,其實是感情上的融入而不是東施效顰式的模仿 ,所以我個人認為,在人類學的田野調查中,完全沒有必要被一些規則束縛手腳,以一個真實的你去和原住民進行情感上的交流,完全能夠得到你意想不到的結果。第二天的調查充分驗證了我的這個想法,我們以原本的自己去和原住民談心、勞動,在對彼此生活的地方好奇的相互問詢的時候,我們無需多問,便大致得出了我們想要的答案。
然而,當我結束田野調查將要返程的時候,我突然感到心裡有絲絲的不捨,正如一位臺灣學員所說的那樣:你無法確定自己什麼時候會再來,說著再見有可能真的再也見不到;你看著他們生活條件很艱苦,想去幫忙改善卻無能為力。同時,一系列的問題也讓我心情凝重:人類學者到底應不應該在田野調查中融入過多的個人感情?人類學工作的實質是什麼?人類學研究的最終目的是什麼?這一切,還有待於我接著去思考、去發掘。